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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相當害怕過中國傳統新年的人,原因無他,主要就是逢年過節,總少不了到處跟親戚吃飯應酬,在飯桌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既無趣又充滿應付成分的話題。這些親戚平時根本就沒在往來,我不懂日常生活中完全沒有交情的人,到底該如何在言談之間有所交集,如果有的話,也大都是閒扯亂聊的內容吧,我從來都不想浪費口水在這些人身上。

然而所謂的傳統家庭,長幼有序輩份倫理這種事,還是免不了必須要去遵守,所以在飯桌上,當我面對不想回答的問題以及不願意討論的議題,往往只能裝傻笑一笑,輕輕帶過或者隱隱閃躲。

「什麼時候可以吃到你的喜酒?」(幹,關你屁事,法律規定人民一定要結婚?)

「趁現在你還年輕,趕快找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呀,你怎麼不去電子業試一試?」(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我從小的興趣取向就是文科,你叫我去科學園區還不如叫我去牛郎店,搞不好還混得比較好咧!)

「怎麼沒有考慮繼續念研究所呢?這年頭只有大學畢業是不夠的,不夠的啦!」(如果人生可以重來的話,我國中畢業那年肯定選擇去念高職,你叫我讀研究所幹嘛?我去精神病院給人研究,對學術還比較有效益吧!)

如果按照我真實的性格,面對這些狗屁不通的問題,應該會選擇全部當面嗆回去,絲毫不留給對方任何情面。當你們問我這些問題時,有想過尊重過我嗎?那我為什麼要顧及你們的感受呢?不過礙於該死的輩份倫理,我永遠都不被允許這麼做。

所以每到春節,在餐聚的飯桌上我總是心情很悶,幾乎每一年都有想要掀桌走人的衝動。當你一心想落跑的時候,卻又明知不可能成功跑掉,如此一來的結果就是更悶、更悶、想大聲罵髒話卻又不能罵的悶。

不過在今年的春節,一切好像都變了,所有的過往煩惱全都煙消雲散,讓我今年的農曆新年過得實在是輕鬆自在,好不愉快!

除夕夜,老爸這邊的親戚沒幾個人來,似乎是祖父過世之後,以往那股大家庭的凝聚力亦日漸消散吧,對於傳統的節日也不再像以往那樣重視了。隨隨便便吃了幾口冷掉的拼盤,我就在餐桌上漫不經心喝著紅酒,大概是因為這幾年來我的臉變得比較兇,話也越來越少的關係,餐桌上沒有長輩能夠找到方法來切入話題,然後再如同以往一樣,把焦點轉到我身上。除夕夜就在完全不痛不癢之間結束了,安靜的程度讓我忍不住想要揮動雙手歡呼,太棒了,可以安安靜靜吃完一餐飯的想法,終於在今年得到實現了!

初二回娘家的飯局,更是獲得了超越以往的百分之百解脫,因為父母分居的關係,今年根本不用回外婆家去見那群莫名其妙的人了,一直對那邊的親戚非常反感,他們的眼中永遠都是功利主義、功利主義,以及他媽的功利主義。小時候初二回外婆家,都是被問「考試考班上第幾名?」「期末成績有沒有五育均優?」;等到長大了點,回去又被問「目標是哪所前三志願公立高中?」「數學成績和英文成績有沒有好一點?」;到了上了大學之後,又會一直問「畢業以後打算要從事什麼工作?」「讀文科的賺不了什麼錢,要不要修個商學院的科系?」

每次都被問到一肚子火,恨不得用火鍋裡的熱湯潑灑他們每一位大人。為什麼我媽以前總愛用這些如出一轍的標準,去嚴格要求我、逼迫我?因為她的親戚朋友們全都是一個樣!

初二不用回娘家吃飯,讓我今年的心情有個不錯漂亮的開端。躺在椅子上聽著音樂,一邊輕輕跟著哼唱;不然就是放一片喜劇電影的DVD,把電視音量開到最大,這應該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寫意的一次新年假期吧!

騎著單車晃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或許近些年來,台灣的中國春節年味真的淡了,但我總覺得淡也有淡的好處,沒有吵死人的鞭炮聲和俗氣紅色,沒有咄咄逼人的餐桌高談闊論,這就是我喜歡的春節樣子。

一種讓我感到自在舒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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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tlecheu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