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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特:每個人心裡都住著另外一個自己,或許很多人從來沒有勇氣讓另一個分身出現,
但是不可否認的,那個隱藏的人格可能只是被壓抑住了,「他」是不會死掉的。


〈分生〉──收錄於《阿密特意識專輯》

詞:姚若龍 
曲:鄭楠
演唱:阿密特(張惠妹)


一個我像不會累一直往前
一個我動彈不得傷心欲絕
我不確定 幾個我 住在心裡面
偶爾像敵人 偶爾像姐妹

一個我在網路上朋友一堆
一個我在房間裡獨自面對
灰色的音樂 塞滿黑夜 HIGH的像麻醉
好讓翻攪的胃 安靜一點 忘了全世界

分裂前的熱淚 分裂後的冷眼
越愛誰 越防備 像隻脆弱的刺蝟
分裂中的心碎 分裂後的假面
不快樂 不傷悲 情緒埋藏成了地雷 等待爆裂

一個我相信用心會被感覺
一個我大喊真心會被欺騙
開始的熱烈 不停奉獻 後來剩決裂
謊言吞噬了心 帶來刺痛 撕裂的蛻變

分裂前的熱淚 分裂後的冷眼
越愛誰 越防備 像隻脆弱的刺蝟
分裂中的心碎 分裂後的假面
不快樂 不傷悲 情緒埋藏成了地雷 等待爆裂



第一次聽到阿密特的〈分生〉這首歌,那種感覺就像聽到張學友的〈寂寞的男人〉一樣震撼,
深埋在心中的某些苦澀遭受到聲音撞擊,想要忍住,最後卻還是屈服了,
默默在夜晚的耳機陪伴下流著淚(儘管這只是心中的狀態,而不是現實),
一字一句跟著歌詞一同複誦,不斷點著頭,再將無形的眼淚悄悄拭去,
然後鼓起勇氣把歌曲重新播放一次,二次、三次、四次.........


好像都不會疲倦一樣,我一直往前行進,卻分不清究竟是我主動前進了,或者那只是景物退縮的錯覺。
最後我發現,自己其實只是被困在原地,而且還不小心陷入了負面情緒的泥沼之中,完全動彈不得。
到底是因為錯覺,所以才會有兩個我同時存在?還是因為兩個我的意識立場不同,所以才產生了錯覺?
那第三個我又是誰?
在心中到底有幾個「我」存在,存在的那些東西還會是「我」嗎?我真的無法確定。
有時候他們像是我的好朋友,幫助我、陪伴我;
有時候他們卻又像是陰謀者一樣,計畫著誣陷與殺害,無論對象是我或是他們彼此之間。

我喜歡在網路上跟人們聊天,似乎這種距離讓我不需要勇氣,也可以學會試著和人群相處互動;
但我其實真的害怕面對人群,最多也只能躲在房間裡用網路保持距離,螢幕和鍵盤代替了一切言語。
把耳機音樂開到最大聲,在這一個小房間裡的夜晚,整個空間都充斥著我的情緒,
總算不需要在乎他人的眼光和評價,終於可以流露所有的自我,
就讓音樂無限擴張吧!一切的傷口都不再疼痛,腦海裡的撕裂傷以及肉身的舊疤都磨滅了,
把藥物都丟掉,胃得以停止翻攪,全世界都已不再重要,恨不得末日快些到來,迎接人類最後的毀滅。

當我的意識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童年,我從沒發現原來內心裡還住著另一個我,
那時的我,還能擁有發自內心的哭泣、發自內心的笑容,生活中沒有什麼壓抑和隱忍,
當然,那時我也還沒學會如何壓抑真實的情緒,以及隱忍內心的傷痛。
離開童年,當好多個「我」,一一接連從生活中冒出來之後,我卻開始變得冷血、麻木不仁,
因為有人幫忙我製造笑容、有人幫忙我分擔憤怒、有人幫我躲在角落痛哭、有人幫我.........
我漸漸忘記了,我的臉上應該擺出什麼表情,才是真實情緒的體現。
於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我開始感覺不到什麼是「愛」。
當我憑直覺試著去愛其他人的時候,第一件事卻害怕那些藏在心中的「我」被其他人給察覺。
我害怕「我們」的醜陋不堪遭受唾棄、我害怕「我們」的骯髒黑暗被對方拒絕,
於是我選擇逃離,選擇防備,永遠都讓自己與對方保持拒離,並且相隔更加遙遠一些。
我不知道如果對方得悉我的真實樣貌後,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怎麼看我,
所以我施放許多釘子讓人們去碰,讓人們離我遠一點,這樣一來真實的我便不會被發現。
當他們一接近我,我便刺傷他們,
成為一隻脆弱的刺蝟,往往就是為了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脆弱。

抽離的時刻,總是讓人疼痛不已,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自己,從腦海中排隊走了出來,
「我們」輪流在面孔上浮現,如此虛假卻又如此真實,分裂於是變回完整。
我再也不會感到快樂了,因為快樂就像一塊大餅投入了魚池中,遭受到魚群的分食吞嚥;
我再也不會感到傷悲了,過度的負面情緒一再循環,燒毀了我的腦神經,面部表情也已經麻痺。
所有的真實情緒,都不知去了哪裡,好像在心中埋下了地雷一樣,
等待觸動之後的瘋狂爆炸與撕裂。

從來沒有想過,最壞的後果。
每一刻,都有可能是「我們」與我之間的生離死別。

只要用「心」,真實的自我就能夠被他人感覺嗎?
有些時候,我會這麼想。

「喂,你難道不怕那個最真實的自我被人欺騙嗎?」
「所以你需要我們來保護你!」
「有我們的存在,才能讓你置身事外永遠不會身受其害!」

然而「我們」總是會在我的腦海裡,如此大聲叫嚷。

偶爾,對於那些我所害怕與抗拒的人群,
我會突然間投入許多自己的莫名其妙熱情,不停地去付出與奉獻,
或許只是為了換取一種來自人群的溫暖回報,這樣可以安慰自己生命還有一絲希望吧。

可是,往往在最後「我們」都會跟我一一解釋:
那只是我自己騙自己而已,
我永遠都是注定單獨一人的命運,
只有「我們」可以長期相伴左右、可以真正信任,其他人根本不能相信;
因為人性本質是黑暗的,與其被他人背叛與傷害,
倒不如讓自己的所有黑暗面,來決定個體的生活走向吧。

終於,我與人群決裂,
寧可用黑暗來吞噬、刺傷自己的心,
也要享受這種心靈與肉體上的撕裂,最後蛻變成為「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

從此以後,「我們」不再只是潛藏於內心深處的「我們」,
而我,可以自由自在成為任何一個我想要成為的「我們」,
「我們」終於突破意識狀態,成為了立體的形象,
「我們」終於完全融合為「我」生活中的每一刻!

分生,
分裂後的共同生存、共同生長、共同獨立。



阿密特的〈分生〉,總讓我想起了好多故事、好多記憶,
這首歌說的不是一個結局,而是敘述一種心境歷程,從有淚水也有痛楚,直到沒有任何感覺。
分裂的概念,其實並不算太創新,只是這種來自分裂的陣痛,真的深深觸動我自己的共鳴,
張惠妹和阿密特之間的分裂,在我眼中看來還是蠻單純的狀態,
是否曾經想過,有些人的分裂不只是夜深人靜的撫摸,而是已經完全融入生活了呢?

當我走出家門去上課的時候,我需要依賴一個人格A;
當我在球場上熱血躍動的時候,我需要成為人格B;
回到家,把門一關上,躺在地板上發抖,我又化身變回人格C;
入伍當兵,為了在這種惡劣環境中生存,我又延伸出全新前所未見的人格Z。

在這麼多個人格之中,到底哪一個才是最真實最原始的自我?
其實我已經分不出來了,似乎每個都是,又好像每個都不完全是那一回事。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最初的我,早已經被他們聯手用某種陰謀給禁錮了,可是我找不到證據。

沒有證據,只剩下一些兒時的回憶。
原來,一個人的生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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