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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女道：「待婢子先問慕容公子，蕭大俠還請稍候，得罪，得罪。」
接連說了許多抱歉的言語，才向慕容復問：「請問公子！公子生平在什麼地方最是快樂逍遙？」
這問題慕容復曾聽她問過四五十人，但問到自己之時，突然間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他一生營營役役，不斷為興復燕國而奔走，可說從未有過什麼快樂之時。
別人瞧他年少英俊，武功高強，名滿天下，江湖上對之無不敬畏，自必志得意滿，但他內心，實在是從來沒感到真正快樂過。
他呆了一呆，說道：「要我覺得真正快樂，那是將來，不是過去。」
那宮女還道慕容復與宗贊王子等人一般的說法，要等招為駙馬，與公主成親，那才真正的喜樂，
卻不知慕容復所說的快樂，卻是將來身登大寶，成為大燕的中興之主。
她微微一笑，又問：「公子生平最愛之人叫什麼名字？」
慕容復一怔，沉吟片刻，嘆了口氣，說道：「我沒什麼最愛之人。」
那宮女道：「如此說來，這第三問也不用了。」
慕容復道：「我盼得見公主之后，能回答姐姐第二、第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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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以前小時候看《天龍八部》，看到慕容復回答問題的這一段，
心裡總是會感到不解，總覺得聰明如慕容復，遇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竟然連答都答不上來，
不免有些感慨，為什麼不編一個謊言來撐過去呢？拜託你是慕容復耶！
什麼叫做快樂在將來，而不在於過去？
那時的我並不明白。
直到十九歲後，擁有了與慕容復心聲類似的共鳴，
我才知道，原來當下的慕容復不願說謊，是因為他其實正在面對著自己的良知，
對於自我數年來從事的行為，進行心境上最根本的反省。
儘管有復興大燕的偉大目標理想、儘管在江湖上有名聲地位也有了一定成就，
但他在過程當中並不快樂。
某些方面，我好像跟慕容復很接近，對於當下與過去只有不開心的記憶，
而把最大的快樂寄託在那個尚未出現的未來，虛無而遙遠的未來，以為那就是快樂的一切可能了。
更何況，至少慕容復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復興大燕是個明確的目標，等待他努力積極去實踐；
而我呢？不但對人生沒有目標、沒有熱情，而且也不快樂。
那我這二十年來是在幹嘛？
天知道。
或許，漸漸地，某一天我也會跟慕容復一樣，輕輕嘆聲：「我生平沒什麼最愛之人。」
當一顆心已經失去了感受愛的能力，那麼生命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同情慕容復，同情他的落寞與迷惘，
同情他的自信心建立在虛幻與浮誇之上，
同情他的無情，同情他的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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